滄箬看著躺在軟塌上的長慕，不敢相信地捂著嘴，她怕長慕聽到她哭的聲音。淚，泛濫成災，滄箬看著那寒光涔涔的刀尖，輕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。

竹夕收起了匕首，看著滄箬的眼神，給她讓出了道。滄箬的眼裏、心裏，都是長慕。從她進門眼神就沒離開過長慕，眼裏全然都是愛和牽掛。

滄箬慢慢走到軟塌邊，她坐在長慕旁邊，伸手撫上長慕的臉頰。這一刻，曾只在她夢中出現過，滄箬以為她永遠不會有這一刻。長慕是那麽優秀，讓她付出所有的努力去和他並肩。

淚順著滄箬的臉頰滑落，夾雜著她唇邊的鮮血，滴落在長慕的白袍上，綻出一朵朵殷紅。滄箬唇邊欣慰地綻出笑容，她趴在長慕的胸口，聽著他微弱的心跳，一字一句誅心一般說給長慕聽。

“師尊，真好，只有我才能救你，滄箬終於能成為師尊的唯一了。千年前，我真的不是故意的，我只是想要你能看到我。師尊，我，我真的好.......”滄箬唇邊的鮮血幹涸了，她化作了一縷青煙，鉆入了長慕的胸口。

滄箬到底，還是沒有說完。自入了重華山，她就一直將這份情感藏在心裏，她一直想對長慕說，她真的好愛長慕。可，即便最後，她也沒能說出口。

滄箬消失了，她選擇了神隕來幫長慕重塑真身。神隕，竹夕怎麽也想不到，滄箬竟然用這種辦法讓長慕記住她。神，若是神隕，便再無輪回的可能。

魂元俱滅，這，便是神隕。

竹夕沒有時間驚訝，她咬破手指，在自己天靈蓋處以血為引，口中念決。竹夕正要喚出神魄，就被臨禹攔下。這一次竹夕沒有解釋，她直接從臨禹手中抽出了手繼續引神魄。

雙手合掌，竹夕掌中央慢慢出現一個泛著青光的小球，那小球慢慢變大將竹夕包裹了起來。青色的球泛著光華，像是一道結界將臨禹攔在了外面。

球璧不斷冒出閃著白光的雷火，擊打著懸浮在球中央的竹夕。每次被那雷火擊中，竹夕就像是被剝了一層皮一般痛苦。在經過雷火的七次淬煉後，一個模糊的身影自竹夕的後背飛出。

青色的球瞬間消失，竹夕墜落在地。那模糊的身影伴隨著臨禹手中的陰極之花，飛入了長慕的身軀，與之相融。倒在地上的竹夕臉上沒有一絲血色，整張臉蒼白地像張紙一樣。

神魄、神元、神骨，竹夕已經沒了兩樣。如今的她比之凡人，都脆弱。

臨禹上前扶起竹夕，發現懷中的竹夕輕地可怕，自己就像是抱著一團棉花。竹夕的身子冰涼，像是泡在冰塊中一般。

靠在臨禹懷中，竹夕勉強開了口：“師伯，扶我過去。”

臨禹看著懷中奄奄一息的少女，眼裏寫滿了心疼，他幹脆抱起竹夕走向長慕。臨禹知道，她等這一刻，等了太久了。為了這一刻，她也付出了太多了。

看著軟塌之上面色紅潤，睜開眸子的長慕，臨禹喉間哽咽：“你看，他醒了，應該也恢覆了。林醫仙沒有騙我們，只是，只是這代價......”

靠在臨禹的懷中，竹夕閉眸：“如此便好，這代價也值了。”

長慕起身，冷傲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欣喜。他看著臨禹懷中的少女，眼中甚至還有片刻的嫌惡。

長慕走近竹夕，伸出手撫上她的臉，冰冷的臉透著寒氣。竹夕本是極陽之體，神魄用來聚集、平衡她體內所有的陽氣。如今，她用神魄幫自己重塑真身，自然這身體如冰一般沁人地涼。

看著懷中快要睡著的竹夕，常暮薄唇輕啟：“為何，為何要逼著滄箬神隕？你還在恨她麽，竹夕！”

這一聲呼喚，喚醒了快要睡著的竹夕。她擡眸看著眼前這個自己耗盡一切喚醒的長慕，聽著他沒有半分感情的斥責，心卻是比身子還要冷。

他在責怪自己，他看見了自己逼死了滄箬。果然，滄箬還是用她的付出，成功地讓長慕恨自己。她做到了，過了一千多年，她總算是做到了。

竹夕依偎在臨禹的懷中，不再看長慕。她什麽都不想說，就讓他恨著吧。至少，自己也應該習慣師尊的做派。

見竹夕不答話，躲在臨禹的懷中，長慕就氣不打一處來。她為何與臨禹這般親密，他們看起來就像是戀人一般。嫉妒像一把火，在長慕的心裏雄雄燃燒。

燒的長慕甚至忘記了，竹夕如今都比不上廢了的滄箬。她已經，失去了做神的資格！

“滄箬是無辜的，竹夕，同門相殘，你倒是做的很出色。”長慕話裏都充斥著嘲諷，他甚至看著竹夕眼中都是嫌惡。拂袖轉身，長慕閉眸，腦海中不斷響起滄箬臨死前的那番話。

滄箬帶著愧疚在天牢中過了一千多年，本可以等著自己出現，接著好好地活下去。可，竹夕偏偏不讓，她偏要滄箬為千年前的事付出代價。挖心救自己，一想到竹夕冷漠地說著大義凜然的話，長慕就覺著惡心。

她怎麽可以用滄箬的愛，逼著她去死呢。一個無辜的人，竹夕怎麽能讓無辜的人為了自己而消失！

這便是她的使命麽，不擇手段地去保護自己。

臨禹看了一眼懷中像是睡著了一般的竹夕，擡眸不屑地說：“這就是你耗盡心思，不惜以萬年神魄去救的人。呵，竹夕，你用別人的心，救回了一個沒有心的長慕，還真有意思。”

長慕沒有回頭，他負手而立，孤傲的背影讓人心生畏懼。聽著臨禹的嘲諷，長慕唇邊勾起自嘲：“哼，保護本尊，難道不是她的使命。她生來，就是為了保護本尊，不是麽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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